傅建文 江西南昌人,王錫良陶瓷世家第三代傳人,江西省高級技師(國家一級)、江西省高級工藝美術師。2004年畢業(yè)于景德鎮(zhèn)陶瓷學院美術系,后隨其外祖父王錫良(中國工藝美術大師)學藝。并得到其舅舅王采(中國陶瓷藝術設計大師)、王秋霞(江西省工藝美術大師)、其母親王筱鳳(江西省高級工藝美術師)的悉心教導。系中國工藝美術學會會員,江西省工藝美術家學會會員,景德鎮(zhèn)美術家協(xié)會理事、景德鎮(zhèn)市珠山區(qū)美協(xié)常務理事、景德鎮(zhèn)市民間藝術協(xié)會理事。景德鎮(zhèn)書畫院高級畫師。景德鎮(zhèn)市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、景德鎮(zhèn)市杰出青年崗位能手。作品風格清新飄逸,先后獲得全國、省、部級獎項四十余項。作品被中國國家博物館、江西省博物館、安徽省博物院等機構館藏,并入刊《中國當代陶瓷藝術》《景德鎮(zhèn)陶瓷全集》《中國陶瓷》等典籍。
江西省高級工藝美術師傅建文與外祖父王錫良交流新作品
“美之所以不是一般的形式,而是所謂‘有意味的形式’,正在于它是積淀了社會內(nèi)容的自然形式。”——李澤厚《美的歷程》
“無往不復,天地際也”——《易經(jīng)》
初識傅建文,是因為王錫良陶瓷世家的采訪,作為這個世家第4代的繼承者之一,他年輕而富朝氣,既愿意承襲家族的陶瓷藝術風格,又不排斥向更多元的風格發(fā)展,時隔一年再見,悉聞他不但獲省高級陶瓷美術師職稱,并且剛獲得市五一勞動獎章、市青年崗位能手。在這短短一年時間中,傅建文在陶瓷創(chuàng)作的布局,以及陶瓷作品的內(nèi)容意味上,有了更深遠的思考與見解,他對于畫中話、瓷中詞的理解,令人不得不感嘆,“雛鳳清于老鳳聲”……
故事的載體
“美之所以不是一般的形式,而是所謂‘有意味的形式’,正在于它是積淀了社會內(nèi)容的自然形式。”李澤厚如是說。
傅建文在創(chuàng)作一種獨有的意味時,除了用一脈相承的畫風作畫以外,更注重陶瓷所體現(xiàn)的故事,在他筆下,陶瓷只是一種載體,一種講故事的媒介,他通過這種媒介,講述他心中的文人高士,講述他夢寐的逍遙自在。
“空山新雨后,天氣晚來秋。明月松間照,清泉石上流。竹喧歸浣女,蓮動下漁舟。隨意春芳歇,王孫自可留”——王維《山居秋暝》
在大尺幅的《山居秋暝》意境畫的創(chuàng)作中,處處有“王氏”的印記:山石、松樹、人物,極富個性的陶瓷語言令人一見難忘,辨識度很高。在理解《山居秋暝》的意境時,傅建文輾轉(zhuǎn)于瓷板之前沉思,在這幅畫中,他將樹景占據(jù)畫面的主要篇幅,而一組組人物僅穿插其間,但人物卻巧妙地成為了散布的視覺中心。仔細看,你會發(fā)現(xiàn),他們或調(diào)弦弄琴,或斟酒吟詩,山林野趣,好不醉人。這是王維的故事,也是傅建文理解的王維的故事。世人曾贊“摩詰詩中有畫,畫中有詩”,傅建文正是細心揣摩了王維詩中的畫面,通過一組組或近或遠,或高或低的人物描繪,而畫出了他心中的隨意與自在。
“美人看花去,忘卻身是花;ㄈ缬兴搁_美人家。”——袁枚《古意》
在一件剛剛創(chuàng)作的500件瓷瓶上,傅建文充分調(diào)動了陶瓷作為敘述故事載體的特性。轉(zhuǎn)動的瓷瓶尤如一幅徐徐展開的手卷,呈現(xiàn)在眼前的角度尤如手卷的打開處,離開視線的角度又如長卷的折起處,在這件通景創(chuàng)作的瓷瓶中,傅建文巧意安排,與以往符號化人物不同的是,傅建文這次將美人作為了主角,從靈動的衣袂至飛揚的神彩,他都細化處理,力求精致,以符合這首古詩的意味,令美人與花從各個角度來看皆相映成趣。
為了更好的表現(xiàn)故事,傅建文還不忘采取特別的形式。他盡力去尋找富有古意的陶瓷器型,因為在他看來,陶瓷這項工藝美術,工藝性同樣是不可缺失的重要一環(huán)。于是,在傅建文的陶瓷作品中,“馬蹄瓶”、“金鐘瓶”這些市面上并不多見的器型時常出現(xiàn),給欣賞者以別開生面的印象。
胸中的溝壑
“無往不復,天地際也”——《易經(jīng)》
中國畫的空間意識既不是埃及墓畫中的單面直線,也不是歐州油畫中的透視光影,正如《易經(jīng)》中泰卦所云:無往不復,天地際也。這是一種俯仰自得的、節(jié)奏化的、音樂化了的中國式空間。
要掌握好這種空間,實在不是一件易事,尤其在大尺幅的畫面中。《紅樓夢》里有一回說寶釵說畫:“這園子卻是象畫兒一般,山石樹木,樓閣房屋,遠近疏密,也不多,也不少,恰恰的是這樣。你就照樣兒往紙上一畫,是必不能討好的。這要看紙的地步遠近,該多該少,分主分賓,該添的要添,該減的要減,該藏的要藏,該露的要露……”這遠近、主賓、添減、藏露,卻正是中國畫的空間秘鑰,想要掌握這把鑰匙,實屬不易。
在過去的一年中,傅建文開始嘗試創(chuàng)作一些大幅的作品,包括五尺六的瓷板(1米X90公分)、500件的瓷瓶等,這看似只是尺幅上的增大,但內(nèi)行人明白,這一小步,于作畫者而言,卻往往是一大步。
經(jīng)營位置,是南齊謝赫提出的繪畫六法論中的第五條,而對較大尺幅的畫而言,往往是下筆中第一位的。《布局歌》中有詳細論述:“布置無定局,機運自造物。合情方合理,合理便成局。布局在相勢,呼應定開合。天地交相讓,賓主不爭奪。對稱變平衡,居中是正局。奇偶合勾股,取角成偏局。相間而相生,疏密切貫虛實。實中要見虛,疏中要見密?臻g大無限,視界容飛越。”正是以布局為先,在胸中謀劃溝壑,傅建文才能逐漸順利地把握大的空間,并在這更大的空間中展現(xiàn)陶瓷的拳腳。他總是將最擅長的松樹作為基架,鋪展出整個畫面的輪廓,實中見虛,疏中有密,只有當松樹的取向、走勢、細節(jié)都畫得令他滿意之時,他才開始進行更多細節(jié)的創(chuàng)作。
佛說,一花一世界,傅建文在創(chuàng)作一些場面較大的瓷畫時,反而更加注重細節(jié)的描繪。他始終記得,外公王錫良教他不要忽略松樹的細節(jié),在一般瓷畫僅僅體現(xiàn)松樹的一個面時,他則能夠?qū)⑺蓸涞膬蓚面甚至三個面等進行多層次的展現(xiàn),又通過細小枝葉來表現(xiàn)更豐富生動的畫面。
寄語
這是一個好時代,是一個能夠容許年輕藝術家快速成長的時代,在我采訪傅建文時,他的外公——如今景德鎮(zhèn)陶瓷藝術的泰斗王錫良饒有興致地跟我回憶起了王大凡(王錫良的叔叔)在沒有現(xiàn)代交通工具的情況下,去上海買回幾本像芥子園這樣畫冊的艱辛往事。我欣喜于看見傅建文的成長與逐漸成熟,欣喜于他畫中漸漸出現(xiàn)的不同于王家風格的仕女形象,那是向戴榮華、范敏祺二位老師致敬、學習的古典仕女形象,既有王家特有現(xiàn)代符號風格,又融合了細膩、端莊的古典仕女形態(tài)。
正像傅建文自己所說,他希望他能繼承陶瓷世家的風格,在這樣的風格上繼續(xù)創(chuàng)新,但他畢竟還年輕,還不確定自己以后會往哪個方面前行,不過,這個年輕人,確實值得拭目以待。